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“杀!”
年轻的女将军双眼猩红,她抱着胸口中箭的先锋,理智慢慢被鲜血吞噬。
假意投降的突厥敌军在这一声号令下被杀得片甲不留,万千铁骑踩出阵阵飞沙,战场乱作一团,厮杀声响彻云霄,过了好久也未能静下来。
晚霞满天,与地上的血河呼应,颜色照映在将军银白的战甲之上,瑰丽到仿若梦境。
等等,梦境?
说起来,先锋中毒箭都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吧……
那现在这是……
“你又在偷懒?到底还想不想救你兄弟了?”
花英一睁眼,便看见神医墨白那张俊俏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,美虽美矣,就是有点欠揍。
强忍着掐断那小细脖的欲望,花英顺从地起了床,烧水、做饭、晾晒药材,就差给墨白更衣洗脸倒夜壶了。
花英一个万人之上的将军能听命做小厮十日,到如此地步,她觉得应该可以打动墨白了吧。
没想到这位神医吃饱喝足一抹嘴,表示这才是个开始,如果要救先锋,还需经历九九八十一关之后,看他心情再做定夺。
“休要欺人太甚。”
花英的剑架在墨白光洁的脖子上,剑身上挥散不去的血味带着隐隐杀气。
可是墨白却毫不在意,他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杯,品了两三口才慢悠悠地说道:“三番两次地拿剑指我,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?”
花英语塞,回想起初见面时,墨白因她是官家身份将她和先锋拒之门外,她就直接把门给劈开的事,执剑的手忍不住微微一顿。
“添茶。”墨白举着杯,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,在阳光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白色。
见花英发愣,他又把杯子往前举了举,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。
虽被人用剑指着,可言语中的胁迫意味颇浓,气势远比花英还要足上几分,“添茶,别让我说第三遍。”
这一次,果然又是花英败下阵,认命地收起佩剑去端茶递水。
2
先锋虽还是昏迷不醒,但命好歹是被吊住了。
一同被吊住的,还有花英。
“小花,过来捶捶背。”
墨白整日坐在医庐最柔软的垫子上,一歪三靠仿佛贵妃一般享受,连如厕都要花英扶着去,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,哪里需要捶背解乏?
倒是花英忙得脚不沾地,足足晒了上百斤的草药,身子每天乏到仿若练了五个时辰的长枪一般,她才是真正需要捶背的那个人吧。
“小花,小花花,花花啊。”
自从墨白发现花英厌恶这些娇弱的昵称之后,就变着花样地鬼喊鬼叫。
此时见花英忽视自己,便故意扯出妖媚的颤音恶心她,顺手还拿起了桌上的帕子勾来勾去,十足十的青楼小倌做派,哪里还有半分神医该有的儒雅模样。
花英嫌恶,但先锋的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,只能强忍着拿茶壶砸他的冲动,过去捶背捏肩。
“轻点轻点,又不是上刑……左,左,左……右,右,右……全面点,都来来……”
墨白正闭着眼享受呢,隔壁的刘婆婆挎着菜篮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,人还没走近,大嗓门就已经震得桌子都跟着晃了:
“神医收了个婢女啊?早就该收!天天那么累,不收个伺候的人可怎么盯得下去哟!”
婢女?花英的眼睛瞪得老大,她堂堂花家大小姐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,不说是花容月貌吧,但也是端庄秀丽,身上哪有一丁点儿像婢女的地方?
“您来有何事啊?对了,小花花,看茶。”
墨白倒是用她用得心安理得,花英不满地扯了扯自己不合身的粗布衣裳,极不情愿地给刘婆婆倒了杯水。
“还能是啥事啊,我孙儿的病呗,前几天那些疯子……”
刘婆婆还没说完,墨白突然很是粗暴地喊了一句:“小花,快把外面的蛇胆收回来,一会儿淋了雨要你好看!”
花英站在院子里看看头顶火辣辣的大太阳,觉得墨白是真把她当婢女使唤了。不过是和一个乡野村妇说话,居然都要避着她?
搞得谁稀罕听一样,哼!
3
如果说拿花英当作婢女是一种肉体上的折磨,那么逼着花英去摆弄那一簸箕的蚯蚓便是纯粹的精神折磨了。
花英天不怕地不怕,文能殿前进言,武能提刀杀敌,什么妖魔鬼怪、洪水猛兽没见过,唯独怕那雨后泥地里爬来爬去没骨头的东西。
偏偏墨白又指名要这蚯蚓入药,称其为“地龙”,说是能清热定惊、惊痫抽搐,大有用处。
“你要用,你去挖啊。”花英站在一旁,说什么也不肯往泥地里走半步。
墨白拉扯了半晌也没用,眼瞧着泥都要干了,他只能拿先锋来威胁,“你是不想救你那小竹马的命了吗?”
“我都跟了你半个月了,多少懂了些医理,先锋中的毒属阴,哪里需要这种清热的东西?”
花英平时话不多,此时小嘴叭叭说出了一堆东西,墨白微微一挑眉,似乎是懂了些什么,“你害怕?”
“怕?我花英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!”
“不怕就去挖啊。”
“我不是怕,我是觉得没必要。”
花英双手叉腰,振振有词,那副模样让墨白想起自己屋子里的那只小花猫。
每次逮不住老鼠以后,它也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,伸伸爪子拉拉腰,表演出故意把老鼠放跑的样子,似乎这样可以找回些颜面。
想到这里墨白忍不住笑了一声,然后就把小猫一样的花英推了下去。
“你!”
花英站在泥地里气得想骂人却又不敢,紧接着就看到墨白将身上的大氅一脱,也跳了下来,“我陪你一起,这样就不怕了吧。”
花英一愣,望着墨白弯腰挖蚯蚓的背影,忍不住低头嘟囔道:“我都说了,我不怕。”
4
因地龙难挖,炒制过程又复杂,墨白难得地发了善心,让花英去做些施肥浇地的活。
“施肥?又臭又脏的还叫轻松?”
许是回想起上午被蚯蚓吓得吱哇乱叫,已然没了什么形象,花英的话比之前十几天加起来都多,嘟嘟囔囔地不愿意去。
墨白的丹凤眼一撇,冷言威胁:“那你就炒完地龙再去施肥?”
花英赶忙连蹦带跳地逃走了,墨白看着花英那一跳一跳的双云髻,笑着摇头,真不知帮她是对还是不对。
那边墨白忍着灶火的煎烤,这边花英正在犯懒,什么施肥浇水全都不想做,一门心思偷闲,跑去山中的一株古树上听鸟鸣。
正在层层叠叠的树枝中惬意躺卧呢,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同时还有一高一低两个人声:
“这世间就没谁不爱钱的!”
“可他是神医,怎么又会为黄白之物折腰,小的们之前都劝过无数遍了。”
“不折腰就打折他,他不是乐善好施,喜欢帮助村民吗?我用这一村子的人逼他,就不信他不答应。”那个高的声音越高了些,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子狠劲儿。
“这怕是会惹恼他吧,到时候上面问下来,如何交代啊。”低的那个声音越低,隐隐透露着担忧。
“那就说他不配合,没法子只好杀了以绝后患。”高的声音也渐渐低缓了下去,花英透过间隙看去,看到了一队突厥人在往医庐赶去。
“我可不是想保护他,只是突厥人出现了,我身为曙雀的大将军,于情于理,都该去看看。”
花英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,便从古树一跃而下,施展轻功先那些人一步来到了医庐。
5
“我知道自己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,但你现在才开始投怀送抱,是不是晚了点?”
灶火除了烘烤着蚯蚓,也烤得墨白满身大汗。
此时墨白的手腕被花英擒着,两人僵持,墨白额头上的一滴汗划过鼻尖,擦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落下,滴在他半敞的胸膛之上,莫名带着一股邪魅。
花英脸一红,下意识地扭过头去,但脚下的步子是一下也没停,拉着他进了先锋所在的屋子。
“虽说你这小兄弟昏迷不醒,但在他旁边是不是不太好?还是说,你就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?”
墨白嘴坏,虽然不知道花英这是闹哪一出,但口头便宜一定要讨足了。
花英懒得理他,从包袱里找出件金丝软甲,扔在了墨白怀里。
“穿上它,虽说几十个突厥人我还不放在眼里,但他们的目标是你,万一我有个疏忽,它能抵挡一二。”
墨白看了看花英的神色,知她认真了起来,便也一扫刚刚吊儿郎当的态度换上了软甲,顺便听花英讲述刚刚在古树上的所看所听。
“看来又是他们。”墨白整理好衣冠,命令花英在屋内等待,也没做什么解释就来到院中,正好迎面撞上刚刚在树下谈话的那两人。
“神医,别来无恙啊。不知上次让您考虑的事,考虑得如何了?”
声音低些的那人个子也低,此时拱手鞠躬,倒像是个读书人,看起来彬彬有礼。
墨白冷笑一声,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,只扔出来一个“滚”字。
“什么态度!让你制毒是看得起你!别敬酒不吃罚酒!”声音高的那人个头也高,衣服绣满了金线,什么金手链金戒指叮当乱响,应该是个富商巨贾。
“滚,别让我说第三遍。”墨白面无表情地摩挲着自己的手,冷白色的指节就算在太阳下依旧带着一种清冷的感觉,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。
“你!给脸不要,就别怪我们了!上!”
高个子商人被墨白的态度激怒,一声令下,三四十个突厥人涌进了院子,弯刀整齐划一地指着墨白,显然是受过训练。
花英赶忙提着剑从屋子里冲出来,将墨白护在身后,“这里我挡着,快走。”
剑拔弩张,杀气肆意在小院上空飘荡。
不过肃杀之意在下一刻,居然掺杂进了一点奇怪的粉红色小泡泡,因为花英被墨白搂进了怀里。
6
满满的药香霸道地在鼻腔里乱窜,就像墨白这个人一样,丝毫不给花英反抗的空间。
花英的头被墨白按在他的胸前,不同于皮肤的冷白,他的手温暖得烫人,虽隔着发丝却同样令人一怔。
他的手如同他的心跳一样,坚定而有力,让花英的头不能移动。
花英的手是自由的,却僵硬到不敢动分毫,如果不是常年在沙场练出的意志力还在牵制着她,可能手中的佩剑早已掉落。
花英在墨白的怀里仿佛被关闭了六识,不知道过了多久,直到刘婆婆大喊大叫着跑来,才让如同木雕一般的两人分开。
花英这时才看到,那几十个突厥人包括那一高一低,早已经躺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。
“所有的人都呕吐不止吗?”墨白皱着眉听完刘婆婆的描述,脸上是难见的严肃神情。
“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在吐,尤其是我那孙儿,都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,你快去看看啊,快去看看啊。”
刘婆婆慌了神地哭喊着,墨白赶忙拿起药箱随她离去。而花英将那几十个人捆在一起后,也往刘婆婆家赶去。
只是一进门,差点被恶臭的味道熏了出去,地上满满的都是污秽之物,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。
床上躺着的是刘婆婆的孙儿,最起码躺在床上干净些,剩下几个来串门的姑嫂,因事发突然,只能坐在地上扶着胸口作呕,与一堆腌臜的东西并在一起。
墨白那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,此时居然毫不嫌弃,为这个把脉为那个问诊,脏东西沾在了他的鞋子和衣角上也没有半分其他的表情。
花英不由得暗暗赞叹,虽说这个人毛病多废话多脾气多,但他却是比寻常郎更要多几分普度众生的慈悲心。
最终,墨白那平时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慢慢起了怒意,他什么也没说,随手从院子里抽了一把镰刀便转身离去。
花英不明白他要做什么,也连忙跟了上去,却原来是回到了医庐。
7
你见过神仙入魔吗?
神仙与恶魔,其实只有一线之隔,全看对方有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底线。
花英也算是什么场面都见过了,但看着墨白用凉水将那带着突厥人前来闹事的高个子泼醒后,又看到他像是虐杀一般慢慢将生锈了的镰刀扎进了高个子的大腿时,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“这块肉,最嫩,却也最不伤筋骨,放心,你只会出点血而已。”
墨白说完笑了笑,然后又把镰刀拔了出来,生锈的镰刀牵扯着血肉,疼得高个子连声尖叫,居然把其余那些中了迷药的突厥人都叫醒了。
“吵死了。”墨白挂着的笑容消失,镰刀又无情地进入了高个子的大腿。高个子这下疼昏了过去,却又被墨白用凉水泼醒。
如此反复四五次,高个子的咒骂与哀求都说了个遍,然后就只有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,一副人之将死的模样。
墨白看向矮个子,这才说慢慢吐出三个字:“解药呢?”
“什么解药啊?”
矮个子似乎还想抵抗,但墨白的镰刀刚举起来,他就怂了,“没有解药,是真的没有,扔到村口井里的毒是突厥人给我们的,哪里会有解药。”
“没有解药,那留你们有什么用?”
医者懂得如何救人,自然也懂怎么杀人。墨白只是眼神变了变,矮个子就抖得像是秋天的树叶一样,赶忙求饶:
“解药没有,但是毒药我们没用完,您拿去看看,应该可以研制出解药的。”
墨白从矮个子怀里拿出药瓶闻了闻,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。
花英看看地上那一滩血和那一众惶恐不安的人,心想,墨白这家伙,将来要是不想做郎中,去做个逼供的差人应该也会是个中翘楚。
8
整整一天一夜,墨白都待在屋子里未出一步。
花英喊来官差带走了那些突厥人后,又安排了人手照顾中毒的村民,之后便坐在墨白屋外守着他。
倒也添过两次茶,送过一些糕点,但是墨白全都没动,只一门心思扑在研制解药上。
平日里那么注意形象、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,竟然穿着脏衣服过了一夜,再开门时,蓬头垢面的像是屋子里刮了一夜的大风。
花英想嘲讽他两句,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
她敬佩英雄,从前墨白不过是个拿捏着她痛处捉弄她的无赖郎中,但此时墨白身上背负着全村近百口人的性命,是个值得她敬重的人。
所以花英什么都没说,过去为他捋了捋碎发,由衷地道了一句:“辛苦了。”
“小花花,走,去救村民。”墨白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拉着花英,赶到了中毒村民们所在的地方。
幸得花将军照拂,村民们被官府的人安置得妥当。但毕竟是中毒,哀嚎声还是此起彼伏。
墨白蹲在病情最严重的一人面前,然后掏出一瓶药粉就想往病人嘴里灌,谁知却被那病人的儿子拦了下来。
他表示绝不让自己的父亲做试药的人,说什么他只有一个父亲,要等到有万全的把握才肯让父亲服药。
他这一顿嚷嚷,让那些本有意试药的人都犹豫了起来。
是啊,就算墨白再神,只不过是一天一夜,他就能把解药制成?现在只是呕吐不止,别吃了药之后直接一命呜呼吧。
看着村民们退却的样子,墨白气得直瞪眼,“等到毒入五脏六腑之后我可就救不了你们了,你们是不要命了吗?”
“哪有那么严重,反正你先让别人试药吧。”众人这样说着,哪怕是一向信任墨白的刘婆婆,也因为自己的孙儿是三代单传而拒绝了试药。
墨白心一横,说道:“那我来试药总行了吧?”
于是从怀里掏出突厥人剩余的毒药就要服下,谁知却被花英抢了过去。只见花英一仰头,将毒药全部吞了下去。
“你的解药定然没有问题,我怎么能让这个做英雄的机会溜走呢?”花英嫣然一笑,然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。
墨白赶忙将花英抱住,被她吐了个满怀。
9
“能得神医照顾,花某何其荣幸。”
花英看着忙前忙后的墨白,回忆起自己最近这段日子受的罪,总有种身份倒置的感觉,莫名生出一种说不清的痛快,甚至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。
这一笑惹得墨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花英知墨白是生了气,想要强撑着坐起来道歉,却被墨白一下子按在了床上,“动什么动?”
墨白平日里虽凶,但还带着三分玩笑的意味在里面,此时一瞪眼却带着种要吃人的感觉,花英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把镰刀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道什么歉?”可墨白依旧还是那一副想杀人的表情,花英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,直到墨白将药端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我自己来就行。”花英想伸手去端药碗,却被墨白一个眼神就吓得缩回了手。
幸好这屋子里没有花英的兵,不然看到战无不胜的花大将军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,大概会吓晕一片。
墨白一勺一勺地将药吹凉了喂到花英嘴边,喂着喂着,花英的脸就红了起来,“要不还是我自己喝吧,中了一点毒而已,还没虚弱到需要人喂。”
“一点毒?你足足喝了十个人的量,那些够毒死一头牛了!你到底懂不懂得爱惜自己!”
眼看着墨白又要骂人,花英连忙捂住胸口哎呦哎呦的装难受,果然将墨白的注意力分散了。
好不容易喝完了药,花英想要去看看先锋和村民们,却又被墨白按在了床上。
“不看看我不放心。”
“睡觉,别让我说第三遍!”
又是这种语气,又是这样的话,花英无奈,只能闭眼睡去。
但睡着睡着,突然感觉到一双很温柔的手在为她轻轻擦着额头上的汗,耳边也传来了一声声的低语:
“你是个女孩子,这么好强做什么呢?”
“不过,你好像从小就是这般。正因为你一直是这般,我才会忍不住喜欢上你啊。”
10
花英带着先锋来求医的时候,并不是墨白与花英第一次相见。
墨白与花英是旧相识,不过这事花英并不知晓。
墨白第一次见花英的时候,是在花府,那年花英只有九岁,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,是墨白的师父帮她接起来的。
那个时候墨白还是学徒,只觉得这个小女娃不同寻常,接骨那么疼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,更别说哭了。
“女孩没个女孩样,你爬树去做什么?”
花英的母亲数落着她,谁知那个小女娃头一仰,豪气冲天地说道:“我是去救那树上的小猫,救死扶伤,是人间正道!”
那年,墨白因为太过辛苦,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学医,因花英那一句救死扶伤,他咬咬牙坚持了下去。
再见面是三年后,花英初长成,有了点姑娘家的样子,但是不知怎的迷上了练武。
如白玉一般的脸庞被刀剑划了道长长的口子,几乎破相,饶是师父也是费了十二分的心思才没让花英留疤。
“你以后不许再去武场了!和其他的官家小姐一样去学学琴看看书不好吗?”
“就去武场!不仅要去!我以后还要做大将军呢!我要守护一方平安!”
花老爷被花英气得直发抖,而墨白却从那以后一心钻研起了如何护理刀伤,后来竟然比他的师父还要出名三分。
再后来,两人就一直没见过。
但墨白知道花英在两年后从了军,用三年的时间当上了大将军,并且一年连打了五场胜仗。
而墨白自师父去世后,就来到了曙雀与突厥相接的村子周边,常常为村民们义诊。
他不求名,不求财,谁都不知道,他只是想离花英近一点,免得她出了什么事,他不知道。
可万万没想到啊,花英是见到了,但是却带了个男人来墨白的医庐!而且根本没认出来墨白是谁!不可饶恕!
所以他才只吊着先锋的命却不将其彻底救醒,就是为了让花英多待一阵子,让自己多“欺负”一阵子,好罚罚她这“忘却旧情”的女人。
墨白越说越气,直到原本应该在睡梦中的花英幽幽地说了一句:
“先锋和我并无男女私情,我带他求医,只是因为他那箭是替我挡的。”
“而且你比小时候长得好看多了,我怎么认得出嘛。”
花英看到墨白脸色难看,连忙补了这么一句。
11
“你几时醒的?”
“我睡得浅,你一出声我就已经醒了。”
“那你全听到了?”
“一字不落。”
墨白的脸通红,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子里太热了。
应该是屋子太热了,所以他才会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屋子,留花英一个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傻笑。
后来的几日,墨白总是躲着花英,虽然每日也来照顾花英,盯着她喝水吃药,但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,多余的动作一点也没有,不论花英怎么逗他都无济于事,也不知是在和谁怄气。
又过了五日,花英体内的余毒总算是清得差不多了,而先锋也早已活蹦乱跳地回了军营。
花英再无理由待在此处,眼瞅着分别在即,墨白却不知去向了。
“都说了我和先锋什么事都没有,也不知道在小心眼些什么,也不出来留我,这以后再见面可就难了呀......”
花英收拾好东西一步三回头,最后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,然后将医庐的大门轻轻关上。
“小花花~”
突然,一个轻快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花英回头,瞧见墨白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不远处,清冷俊俏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,像是冬日初阳,照亮了周遭一片风光。
“墨白,你,这是要去哪里?”
“去军营。”
“军营?”
花英下意识地反问,墨白点点头,说道:“我想过了,反正心思已经挑明了,与其在周边守着你,倒不如去你身边守着你。”
墨白说着,将包裹腾到一只手中去,然后向花英伸出空着的那只手:
“我要去做军医,不知花大将军,收还是不收啊。”
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,在阳光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白色。
当然,花英也没想着拒绝。
她握紧了那只手,从此以后,军营里多了一位神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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